东府下棋去了。
东府原是贾似道之父贾涉的宅邸,距此有一湖之隔,贾涉亡后,尤有老母汤太君高堂享寿,不知为何,汤太君对庶出的孙儿贾似道视同疾仇,几不容贾似道一府共处。贾涉原有一女,小名元华,生母早亡,自幼由汤太君抚养长大,虽名祖孙,情同母女。元华入宫后,一朝得宠,汤太君更是尊比国母,贾似道哪敢与她逆争,索性将早年被赶出贾府的生母胡氏接来,另置府第,便是眼前的这座贾府,倒也上有老,下有小,天伦欢聚,重起了一番天地。只是枝叶离不得树干,新起的贾府处处受制於东府,因此一提起「东府」,贾府人人色变。却不知为何,棋娘倒上东府下棋?
棋娘尚未坐定,「砰」的一声巨响,众人惊看间,却是一束烟花燃放,光束直沖夜空,陡然伞状盛开,光点四散,往人群里急落,吓得丫鬟仆妇跳脚闪避,惊叫连声。
二公子贾笙随即高叫:「祝老太太寿比南山喽!」也不按先后规矩,抢先便来拜贾府老太太。
他身子才刚弯下,腰间一阵「瞿瞿啾啾」蟋蟀叫声,一霎儿,叫声落地,贾笙「啊呀」一声,抢宝似的猛扑在地,两掌掩合,生怕那蟋蟀逃了去。
众人正笑间,适才被大夫人抢白的那李氏仆妇喝了一声彩:「二公子这回可结结实实拜上老太太了!」
贾府老太太忙道:「快起来,快起来!仔细髒了衣裳。」
大夫人也笑:「难得摔一回,这也算他的一份孝心。」举目旁视,似是对那李氏甚为嘉许。
那李氏受宠若惊,一时得意,笑道:「大公子也来这般拜上一拜方好!」
这回却没人接她的话,那李氏自觉失言,将头缩了回去。
大公子的娘掌背轻轻在我腰侧
「且慢!」
棋娘喃喃道:「去了!」
我心道:「死了?又死了一个!」
「东府来人了!」有个仆妇悄声道。
众人七嘴八舍,俱都惊问:「怎么啦?」
灯笼一路沿着曲径,将两名女子照到席前。
东府仆妇回身道:「少奶奶还有甚么吩咐?」
「是!」以林婆婆为首的内院仆妇应声聚拢。
那东府仆妇见了,冷冷一笑,便欲转身离去。
林婆婆上前欲劝,大夫人故作不见,铁着脸,喝道:「扒了!」
我又是吃惊又是好笑,心道:这东府仆妇甚是无礼,活该有此劫难。
一推,我登时会意,正欲起身,众人此时却鸦雀无声,齐齐向园门处看去。
地上曲伏着一个妇人身子。众人都笑:「四姨娘才喝几杯,偏不行了。」
那东府仆妇想不到大夫人款款相问这等细事,擡首道:「是,便怎么了?」
听得这话,大夫人气得霍然立起,胸脯上下起伏不定,扶在席面上的手直颤。
众人依依未散间,突听一个丫鬟的声音:「四姨娘,您怎么啦?醒一醒,醒一醒!」
棋娘将手探她鼻息,半晌,手儿一颤,抽了回来。却一言未发,乌溜溜的慧眸四下里寻视。
一些粗手粗脚的大脚婆子应声围了上去。那东府仆妇面色大变:「谁敢上来,不要活命了?」
那东府仆妇面无表情,道:「贾娘娘在宫里都守制节欢,难道你们这边倒耐不住要撒欢了不成?」
众人正凝目担心,半晌,大夫人似乎平伏了胸中怒气,哑声道:「来人,撤席,扶老太太回房休息!」
行过园墙,耳听墙角假山后一个压低的饮泣声。心想:谁在这儿偷哭呢?摇手示意小菁禁声,绕过假山,
棋娘却满面诧容,走到那四姨娘身旁,让那丫鬟将四